汉服,即是汉民族传统服装。
在汉服运动还没兴起之前,尚未有“汉服”这
个说法。早期的网络帖子称汉服谓汉民族服饰、华夏衣冠、汉衣冠、汉装、华服
等等。网友各执一词,没有统一的说法。随之,网友“华夏血脉”提出“汉服”
的概念,并得到大家的认同,“汉服”这名称就此确定下来。(参阅杨娜,2016:
30;赵军强,2017)然而,“汉服”一词在古代和现代具有不同的定义。
(一)古代的定义
“汉服”一词最早出现于文物记载,是长沙马王推出土的西汉简牍,描述 4件“雕衣俑”的服饰。“简四四‘美人四人,其二人楚服,二人汉服’。”,发掘报告中记述:“所雕衣着为交领右衽长袍。黑地上彩绘信期乡纹样,边缘起绒锦式样,下裾朱绘。这大概就是《礼记·玉藻》‘朝玄端,夕深衣’所说的深衣了。外为对襟短襦,上有彩绘绣花纹样。”(汪家文,2014)
除此之外,目前最早的记载是东汉的《汉书》,“数来朝贺,乐汉衣服制度,归其国,治宫室,作檄道周卫,出入传呼,撞钟鼓,如汉家仪。”8东汉蔡邕的《独断》曰:“通天冠:天子常服,汉服受之秦,《礼》无文。”(汪家文,2014)
最早关于“汉服”概念的记载,指的是汉地或汉朝的服饰。自此之后,“汉服”在不同的朝代明确指代与异族服饰区分的汉族服饰。例如,唐朝的《蛮书》曰:“裳人,本汉人也。部落在铁桥北,不知迁徙年月。初袭汉服,后稍参诸戎风俗,迄今但朝霞缠头,其余无异。”9宋朝的《新唐书》云:“汉裳蛮,本汉人部种,在铁桥。惟以朝霞缠头,余尚同汉服。”(汪家文,2014)
后代的古籍详细记载辽国使用的胡汉两种服饰制度。元朝的《辽史·卷五十
五·志第二十四·仪卫志一舆服》曰:“辽国自太宗入晋之后,皇帝与南班汉官用汉服;太后与北班契丹臣僚用国服,其汉服即五代、晋之遗制也。”(汪家文,2014)清初的《北游录》:“皇帝与南班汉官用汉服,太后与北班契丹臣僚用国服,其汉服即五代晋之遗制也。......乾亨以后,虽北面三品以上亦用汉服。重熙以后大礼并汉服矣。”(汪家文,2014)这里的“国服”是指胡人服饰;而“汉服”是指汉族服饰。关于“汉服”的记载数量繁多,因此“汉服”一词不是新词汇。
但是“汉服”在史书中并不是作为一个专有名词出现,而是和“胡服”相对应。
相对于“汉服”,古代中国人更常使用“汉衣冠”来称呼华夏衣冠。“汉服”一词在古代一直出现,但并未提到“汉服”的具体概念。古代服饰史研究者高春明于 1996 年出版的《中国衣冠服饰大辞典》,他总结了古代“汉服”的概念为:
(一)辽代服制中的汉族服饰、(二)汉代服饰、(三)泛指一般的汉族
服装。(参阅高春明,1996:12)因此笔者认为,“汉服”在古代的定义大体上可分
为以上三个概念。
(二)现代的定义
由于汉服运动的兴起,“汉服”一词被重新提出。对“汉服”的定义与概念,学术界与汉服运动推广者各持有不同的看法。
2003 年,中国复旦大学杨志刚教授认为“汉服”从来没有固定的概念,汉族的服装从汉至宋,一直到明清,均没有一个固定的样式,都在不停地变化,因此他认为“汉服”是个伪命题。(参阅姜柯安,2003)此外,南京大学教授刘迎胜也指出,“汉服”是个虚无概念,因为服装会随着时代不断地发展及演变。(参阅姜柯安,2003)中山大学中文系博士生导师、民俗文化专家叶春生认为,“汉服”实属新词汇,古今所有的典籍上都没有“汉服”一词。(参阅王勇幸,2008)但历史古籍多次出现“汉服”一词,因此这一说法并不正确。
虽然现代学者对“汉服”提出了盲点,但汉服复兴者10对“汉服”的概念界定仍有着多个版本,下列为大部分汉服复兴者认同的“汉服”定义:
2005 年 8 月张梦玥《汉服略考》:
汉民族传统服饰(简称“汉服”),主要是指约公元前 21 世纪至公元 17世纪中叶(明末清初)这近四千年中,在华夏民族(汉后又称汉民族)的主要居住区,以“华夏-汉”文化为背景和主导思想,通过自然演化而形成的具有独特汉民族风貌性格,明显区别于其他民族的传统服装和服饰体系。(张梦玥,2005)
2008 年周星《新唐装、汉服与汉服运动》:
所谓“汉服”,在目前所知的汉语文献中,也有几层意思:一是指中国历史上汉朝的服装;二是指华夏族、汉人或汉民族的“民族服装”;第三种意见则是把“汉服”视为汉族的服装,但同时又认为只有它才是能够代表中国的“华服”或中国人的“民族服装”。(周星,2008)
2014 年汪家文《汉服简史》:
“汉服(Hanfu),即中国汉族传统服饰,曾称汉衣冠、汉装、衣冠、中国衣冠、华服等,是发展、传承了四千多年(清代因剃发易服而消亡,21 世纪初开始复兴),遵循一定的形制标准,区别于其他民族,体现汉族礼仪风俗、审美品格、思想哲学等文化内涵,并彰显中华民族认同精神的服饰体系。”(汪家文,2014)
从上述汉服复兴者的文章,我们得知对于“汉服是汉民族的传统服装”及“汉服是区别于其他民族的传统服装的服装系统”之内容是不具争议性的。他们对“汉服”概念的争议主要集中在以下三个方面(参阅杨娜,2016:5):
1. “汉服”的时间界定有多种说法。出现了“明代以前”、“汉朝”、“约公元前 21 世纪至公元 17 世纪中叶(明末清初)这近四千年中”、“三皇五帝时期一直到明代”、“从西周到明朝(约公元前十一世纪至公元十七世纪中叶)这近三千年历史中”等不同说法。
2. “汉服”范围的划分也有几种说法。正如“在华夏民族(汉后又称汉民族)的主要居住区”、“华夏民族(汉后又称汉民族)的主流社会”等等。
3. “汉服”的体系特征有着不同的说法。“在自然的文化发展和民族交融过程中形成的汉族服饰”、“以“华夏-汉”文化为背景和主导思想,通过自然演化而形成的具有独特汉民族风貌性格,明显区别于其他民族的传统服装和服饰体系”、“以华夏文化为背景通过传承演化而形成的具有独特本民族风貌,明显区别于其他民族的传统服装和饰品的民族服饰体系”、“以汉民族文化为基础,通过自然演化而形成的具有独特汉民族文化风貌性格,区别于其它民族的传统服装的装饰体系”、“遵循一定的形制标准,区别于其他民族,体现汉族礼仪风俗、审美品格、思想哲学等文化内涵,并彰显中华民族认同精神的服饰体系”等等的不同描写方式。
虽然“汉服”的概念目前仍有很大的争议,但在这些观点中,中国和海外汉服运动复兴者,对“汉服”的基本概念,既是汉民族的传统服饰。
(三)小结
古代的“汉服”和现代的“汉服”一词的相同之处就是,“汉服”是汉民族的服装,而“汉服”一词往往是在与其他民族服装做区分的时候使用。但古代的“汉服”和现代的“汉服”词意还是有区别的。
古代的“汉服”被纳入社会的礼治范畴,是礼仪的一种表现形式,而今日的“汉服”并未纳入中国的政治范畴,更像是一种民间自发性服饰的演绎。(参阅杨娜,2016:5)中国自古被称为“衣冠上国”、“礼仪之邦”。衣冠礼仪是华夏文明的象征,服饰在华夏文化中,除了遮身蔽体、防寒御暑的实用功能外,还有着阶级身份认同、财富炫耀、民族标识、性别认同、审美差异、信仰表达等特殊意义。华夏衣冠有政治寓意。历代帝王问鼎天下后便会“改正朔、易服色”,颁发8《舆服制》,规范本朝服饰制度,因为华夏衣冠在古代有着“知礼仪、别尊卑、正名分”的功能。而至今,官方对于汉服的规范问题并无答复,民间也无共识。所有的尝试与摸索都在争议中进行,“汉服”对于现代人们已不存在礼仪的功能,反而成为民族在寻找归属感的一种重要符号。